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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愛情文藝片風靡台港、東南亞的林青霞,到了1990年代搖身一變為武俠片天后,轉捩點當然是「笑傲江湖II東方不敗」,她在片中有反串男性的造型,雖然充滿東洋風,卻顯得帥氣英挺,該片其他女性要角還包括關之琳、李嘉欣、袁潔瑩等,都是外型極出眾的美人,林青霞卻憑著「男裝超俊秀」的特點搶足鋒頭,片子在台灣春節檔賣座領先群雄、北市飆破9000萬大關,讓林青霞再度成為人氣巨星,新片約馬上如雪片般飛來。

198、90年代的台灣,香港電影壓得台灣影片喘不過氣來,但港片絕大多數仍是在港先上映,台灣上映前可以參考在香港推出的成績,再調整宣傳行銷策略。然而台港觀眾的口味並不完全相同,港人喜愛的喜劇片,在台灣威力都會打一點折扣,畢竟喜劇笑點最容易受到文化隔閡的影響,很難各地通吃;台灣觀眾則遠比香港觀眾支持武俠片,從以往邵氏的古龍武俠到徐克監製的新派武俠片,大多數在台灣的賣座表現皆比在港突出許多。

「笑傲江湖II東方不敗」則是特例,台灣早就排定要在春節賀歲檔推出,香港還沒能擠上春節檔,因此徐克與導演程小東努力趕拍,為的是台灣這邊能如期在春節上映,並不是為了香港的觀眾,當台灣開出超乎預期的票房大紅盤,片商不管香港還沒上映、民眾不一定像台灣這裡一樣喜愛,已經爭相預約林青霞的檔期,「東」片監製徐克自然比其他人更能打動她,續簽了好幾部武俠片,其他提出邀約的影片中,則以同樣改編自金庸小說的「鹿鼎記」最受矚目,因為該片男主角韋小寶已經敲定由無厘頭天王周星馳擔任,香港最具賣座號召力的笑匠與華人影壇屹立不搖的經典美人首度攜手,光想就充滿商業噱頭,票房鐵定再創佳績。

林青霞在「鹿鼎記II神龍教」化身為清裝貴公子。圖/摘自imdb
林青霞在「鹿鼎記II神龍教」化身為清裝貴公子。圖/摘自imdb

林青霞在「鹿鼎記II神龍教」中的女裝仍有獨特美感。圖/摘自imdb
林青霞在「鹿鼎記II神龍教」中的女裝仍有獨特美感。圖/摘自imdb

林青霞從影多年,喜劇片當然拍過,可是「玉女」與「女丑」相差十萬八千里,她的喜劇片總有陶大偉、孫越、許不了、方正等人負責耍寶,她不用裝瘋賣傻,但周星馳的喜劇就不一樣,所有演員都可能要「破壞形象」,愈敢扮醜的愈容易搶鏡,林青霞碰上周星馳,是會受影響跟著嘻皮笑臉?還是繼續維持高冷美?觀眾也都很好奇。她自己則是想弄清楚周星馳紅遍華人區的秘訣,最好的方法除了一起合作外,還能有什麼呢?

在「鹿鼎記」原著中,韋小寶的7個老婆年紀最大的是曾為神龍教教主夫人的蘇荃,約莫是28、9歲的輕熟女,林青霞大概比這再多了9歲,電影版固然將所有人物的年齡都往上拉了一些,又出現新的問題,因為蘇荃的戲分其實在7女之中算是較少的,韋小寶喜歡的阿珂、對他最癡心的雙兒、最早認識他的沐劍屏和有虐待狂的建寧公主,分量都更多許多,只是這些女孩的年齡都比蘇荃小了10歲,林青霞可能無法再回去裝可愛。到最後編導一手包的王晶,特別為她設計了「神龍教聖女」的新角色,加重戲分也讓她可以再度亦男亦女登場,延續「東方不敗」的超人氣戲路。

林青霞與周星馳在「鹿鼎記II神龍教」首度合作。圖/摘自imdb
林青霞與周星馳在「鹿鼎記II神龍教」首度合作。圖/摘自imdb

儘管在台灣林青霞早就嘗過連軋好幾部戲的滋味,自從去香港發展後,她就少再一次接太多戲,現在因為東方不敗再度翻紅,邀約應接不暇,又繼續過著軋戲的生活。除了要與周星馳同台的「鹿鼎記」外,徐克監製的「江湖傳說」也敲定她,王家衛亦邀她主演「阿飛正傳」續篇,計畫讓她與梅艷芳首度同片,感覺上這又是她演藝生涯的一次高峰,觀眾都充滿期待。而「鹿鼎記」演員/角色公布後,外界又是驚訝連連:製作公司永盛的當家花旦張敏,不僅沒演任何一位韋夫人,居然是扮演真假太后,過往的版本此角都是中年豔星包辦;王晶力捧的邱淑貞則演了變態卻搶眼的建寧公主;雙兒被改成一對雙胞胎姊妹,分別由袁潔瑩和陳德容扮演;「最美港姐」李嘉欣飾演韋小寶追得最辛苦卻始終對他有偏見的阿珂。7位夫人被濃縮成只有5位,女主角們中張敏、李嘉欣、袁潔瑩都演過「笑傲江湖」系列電影,加上林青霞,以及擔任武術指導的程小東,令「鹿鼎記」有如無厘頭喜趣版的「東方不敗」。

周星馳與李嘉欣在「鹿鼎記II神龍教」也有對手戲。圖/摘自imdb
周星馳與李嘉欣在「鹿鼎記II神龍教」也有對手戲。圖/摘自imdb

翻攝自民國81年民生報
翻攝自民國81年民生報

由於「鹿鼎記」的卡司、成本太大,最後拆成上下兩集,林青霞在上集片尾驚鴻一瞥,下集才是她的主戲,周星馳無厘頭表演雖然很搭韋小寶這角色,可惜王晶一貫的黃色、下流笑料,讓片子的格調難以企及金庸原作,金庸雖也用比過去更諧趣幽默的筆法來寫「鹿鼎記」,亦不乏性愛場面的呈現,卻還是讓人感到比王晶的手筆正派、大氣不少。香港直到「東方不敗」紅遍台灣快要5個月以後才在暑假首檔上映,林青霞的演出果然又引起話題,她卻已經忙著趕拍一堆新的武俠片,無法全程餐與宣傳,找上她演武俠片的片商更多,連劉德華的「絕代雙驕」都希望找她合演。她與周星馳合作的片子被改名為「鹿鼎記II神龍教」,台灣排在8月暑假檔,繼「東方不敗」後再創賣座熱潮,北市衝破億元大關,表現讓片商頗為滿意。

周星馳與邱淑貞在「鹿鼎記II神龍教」中諧仿「東方不敗」。圖/摘自imdb
周星馳與邱淑貞在「鹿鼎記II神龍教」中諧仿「東方不敗」。圖/摘自imdb

周星馳接受訪問時透露,曾經也視林青霞為心目中的玉女偶像,「鹿鼎記II神龍教」沒有讓林青霞過分搞笑,瘋癲、三八的戲分多半落在邱淑貞的建寧公主身上,讓邱淑貞極為搶戲,把更年輕貌美的李嘉欣給狠狠壓住。林青霞碰到這些漂亮美眉,以奇特的「神龍教主」造型、靠超長沖天髮髻鎮住全場,情節更安排她所扮演的聖女將初次給了韋小寶,這場「床戲」不僅是一大噱頭也製造笑料。有趣的是,片中沒有出現韋小寶的母親韋春芳、只有吳君如飾演的韋小寶姊姊韋春花,吳君如曾經演過梁朝偉、劉德華港劇版「鹿鼎記」中的曾柔,是韋小寶7位妻子中對他最信賴、癡情者之一,從昔日的電視台美女花旦成功轉型為搞笑無極限、沒有包袱的女丑。另一位扮演中春藥神尼的馬海倫,則曾是史上第一版「鹿鼎記」電視劇中的蘇荃,同樣和下一版電視劇的吳君如,從韋小寶的妻子變成電影版裡的耍寶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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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人觀念較西方保守,演員為了劇情需要拍攝裸戲或床戲,在歐美一點也不稀奇,金獎帝後亦不會忸怩拒絕,但在華人區就常常是很不得了的爭議話題。如果能夠當金童玉女,沒有人想走蕩子淫娃的戲路,美麗的女孩被找去拍電影,期盼的也是成為下一個林青霞,很少有人把「艷星」作為往後的目標。但30多年前,都才雙十年華的林以真與俞小凡,雖然都有甫出道就當上女主角的幸運,卻也面臨為難的掙紮,因為她們的從影處女作都有激情戲。

臺灣影壇在1980年代面對香港電影的強勢入侵,曾經大受歡迎的文藝愛情片早就徹底過氣;改編自鄉土文學或是知名作家原著的影片,不見得都能締造票房佳績;以剝削女星、描繪女性胴體魅力結合暴力情節的「社會寫實片」也暴起暴落;一度靠許不了扛起半邊天的搞笑喜劇也碰到「後繼乏人」的窘況。新片固然還一部部開拍,也仍有不少條件突出的新人被挖掘,但她們已經沒有林青霞、王祖賢、胡慧中、呂秀齡那樣的運氣,可以在第一部片從頭到尾楚楚可憐、純情優雅,必須要有所「犧牲」,此時只有要或不要的考量,如果答應要接,就不太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林以真的運氣又稍微好些,她的第一部電影「今夜微雨」由廖輝英原著改編,廖輝英的小說一度在臺灣大為走紅,陸續被搬上大銀幕,其故事大都描繪現代女性的成長與感情糾葛,「油麻菜籽」電影版曾獲金馬獎肯定,「不歸路」則因男女主角偷情床戲引發話題,「今夜微雨」則是講述女主角年輕時的戀愛雖不成功,卻讓她迅速成長,因此變成幹練、精明的女強人,此時又被年紀較輕的男子吸引,和對方結婚,丈夫卻由於自覺比不過她,形成婚姻裡的隱憂,最終又無法有美好的結果。一如廖輝英大多數的作品,女主角是整個故事的靈魂、分量最重,而男性多半是自私、窩囊、遠不如女性來得有為有守有擔當,所以林以真其實得到不錯的機會,但又有沉重的壓力。

林以真初登大銀幕就被力捧,卻在演出電視連續劇後才走紅。圖/報系資料照片
林以真初登大銀幕就被力捧,卻在演出電視連續劇後才走紅。圖/報系資料照片

「今夜微雨」開拍時,林以真還不滿20歲,片子後半段她卻要詮釋一位飽經世故、能力突出且有位小丈夫的婦人,大大超越她的人生經驗,很需要努力揣摩,原本愛笑、開朗的她,拍攝期間壓力大到眉頭深鎖。她在片中的兩位感情戲對手分別是歐陽龍與張國柱,張國柱拍攝激情場面的經驗老到,很能夠帶動林以真,剛巧導演張永祥曾是三廳愛情片名編劇,並沒打算把片子拍得太煽情,所以林以真只需小露香肩、臉上做表情即可,尺度算是點到為止。歐陽龍在片中演林以真的小丈夫,他早先的銀幕女友多半是比他出道早很多的大姊級女星,「今夜微雨」固然情節上還是姊弟戀,實際上林以真比他年輕,可是當年報載,歐陽龍拍起親熱戲也沒比較放得開,使得兩人之間的激情始終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張永祥乾脆愈改愈保守,到最後連寬衣解帶都免了,穿著衣服拍完恩愛的片段。

19歲的林以真(左起)和洪壽美、張永祥合作「今夜微雨」。圖/報系資料照片
19歲的林以真(左起)和洪壽美、張永祥合作「今夜微雨」。圖/報系資料照片

由於「今夜微雨」的題材,電影公司一早確定非得在婦女節之類的女性大檔推出,結果拍攝進度趕不及,最後在母親節上映,票房並不理想。廣告上被強打、排名還在兩位男主角之前的新人林以真,儘管第一炮沒打響,出色的外表卻被各方看見,新片邀約紛紛上門,甚至有邀她到香港拍片的好機會,她因為與拍攝「今夜微雨」的公司有合約,一度考慮提前解約、把握拍港片的良機,最後還是沒有輕舉妄動,而上天卻為她開啟了另一個新方向。「今夜微雨」下片不到一個月,她就已經加入臺視的連續劇「金色山莊」,不只擔任第一女主角,男主角還是兩屆金馬影帝、昔日的文藝愛情片巨星秦祥林,導演則是拍攝林青霞處女作「窗外」的宋存壽,劇組還開拔到泰國拍攝,林以真在大銀幕上失利,馬上在小螢幕風光,此後就順勢以電視劇演出為發展重點,也終於可以不用再拍一些尷尬的激情戲,固守「玉女」形象到底。

翻攝自民國75年自立晚報
翻攝自民國75年自立晚報
翻攝自民國75年自立晚報
翻攝自民國75年自立晚報

外型很有古典美人味道的俞小凡,就坎坷了些,第一部電影「新町點煙盤」來自臺南風化區的應召女以點煙盤選擇恩客的舊習俗,既是以青樓文化為主題,免不了要呈現神女工作時的狀況,激情場面絕對無法避免。「新町點煙盤」沒有「今夜微雨」的文學性,尺度又被設定為限制級,當年報載導演杜伯航對於片中的床戲也感到無奈,表示中南部戲院老闆非逼著他拍幾場有賣點的床戲,他也是身不由己。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的俞小凡,難掩保守本性,在片場常常又遮又掩、提防走光,搞得工作人員也為她的不願豪放有點火大。這部電影在臺灣上映並未掀起波瀾,很快就在戲院消失,目前卻被一堆觀眾視為「夢幻逸品」,因為俞小凡再也沒如此尺度的演出了。

俞小凡也是從電影圈出道,卻在電視界大紅。圖/報系資料照片
俞小凡也是從電影圈出道,卻在電視界大紅。圖/報系資料照片

俞小凡跳上大銀幕也沒有立刻大紅大紫,卻因緣際會認識了已成為湯臣影業老闆的徐楓,徐楓對她的外型頗為欣賞,與她簽下合約,看了「新町點煙盤」差點嚇出一身汗,不再讓她輕易解放,即便在改編自爭議禁書、也有不少裸露場面的「心鎖」安排她演出,角色卻是被丈夫背叛的怨婦,從頭到尾都包得很緊。在湯臣期間,俞小凡回歸苦情玉女的路線,不僅較符合她的外型與氣質,她也不需要再因為不適應而影響表現。不過湯臣也沒讓她在電影圈綻放太強的光芒,她轉進小螢幕主演的第一齣連續劇「掌聲響起」,本不特別被看好,卻開出收視紅盤,也令她獲得華視的重視和力捧,此後也就在電視圈站穩腳跟、變成當紅女主角,自此就幾乎不再回到大銀幕了。

俞小凡外型氣質都是標準玉女,第一次拍電影卻有性感的鏡頭。圖/報系資料照片
俞小凡外型氣質都是標準玉女,第一次拍電影卻有性感的鏡頭。圖/報系資料照片